渔岛
他走到海草房的门前,能借口水喝吗?
渔夫的女儿低着头,手里的动作突然凝住。渔夫的女儿抬起头惊愣,鼻翼细密的汗珠泛着浑浊的灰。 风暴前,天上擦不干净的,也是这样的灰。
渔夫的女儿闪进海草房的门后,门缝里遗落两颗像星星一样黑的眼睛忽闪。海草做的门,有轻柔的阻力。他缓慢地把门拉向自己。 门开的瞬,嵌着她的背影,粉旧的麻布裙子到脚踝,腰肢像春桨,系着黑绿色的围裙。 她像刚被风从尘埃里吹出来的棕榈树叶子,寂静的黄枯里挣扎着一绺不甘的绿。 或者是踢开滚圆的鹅卵石会看到的,不知道哪次涨潮时,被潮水丢弃在石头与石头缝隙间的海藻。 她就像那海藻,太阳底下的石头传导着温度刚要把它烤干,潮水便默默探访一遭,在脆软的海藻上留下摆脱不掉的湿印,就像她胸前的痕迹。
他不请自来,坐在海草屋里唯一的椅子上,接过她递来的颤巍巍的水。
岛上就你们一家吗?他问。
渔夫的女儿局促的手指在墨绿色的围裙上揩了揩,连带胸部丰腴的线条,像风吹过时的麦浪。 渔夫的女儿扭身走出海草房,蘸着蓝色的油漆,刷那没褪色的船篷。
船是你爹自己造的?他跟出来,蹲在一边。
渔夫的女儿蘸着蓝色的油漆,刷蓝得泛汪的船篷。
他的背正对着渔夫回来的方向。他感到了奇异的粗糙的力量稳稳地拍了他的肩膀,他扭头,看到了渔夫奇异的笑。他想那奇异的缘故是太久没笑,又好像不止。
你睡哪里。渔夫问。
他看着渔夫刀割一样的皱纹,门口,他答。
他留了下来。